越愛,越殘。
成長於還未有互聯網,生活日常滿是實體物件的年代,毒男爸爸從小就被教導要「惜物」,就算對待日用品也會盡量用得小心翼翼。因為在沒有虛擬資源的世界,用爛了的東西就沒了,不能再使用。
這種生活習慣,對書本的愛惜更甚。還記得,小時候想擁有一本書並不容易,父母知道小朋友三分鐘熱度,買了揭兩揭放埋一邊就會浪費,而一些比較精裝又充滿趣味性的書藉,往往相對昂貴。小時候的購書模式,多是和阿爸媽子流連書店和圖書館,遇到喜歡的書,要花盡口水,證明買回來不會浪費,還要約法三章好好珍惜,才有機會擁有。
所以我很深刻,人生中第一本,真正自己喜愛和要求購買的書。那是一本讀者文摘出版,厚厚的收錄了大量有關超自然現象的讀本,相比起教科書的中英數,百慕達三角、麥田圖案、巨石群、金字塔、失落的古文明、外星人線索,完全是另一個境界。就是知道一頁一字也得來不易,令我更加惜書。
但時代不同了,現在互聯網絡豈止普及更是氾濫,一機在手,莫說是區內書店圖書館,世界各地的海量資訊知識,打個關鍵字,已能搜尋出花多眼亂的結果,很多甚至是毫不相關和有害資訊。可謂買豬肉搭豬骨,不單止骨多過肉,仲要加塊致癌肥豬油。
現在要子女專注地吸收相關正確且一致的知識,父母反而要盡力把書本放滿一屋,工整地設置書架,做到令小朋友伸手可達的地步,只為有一刻,印製精美的實體書本,能戰勝五光十色的網絡世界。
這一代的父母,不要求小朋友惜書,只求他們願意拿來看。放在書架一段時間,仍然乾淨如新的書,多數不是因為愛惜,而是根本從來沒有看過。
哥哥細佬有自己喜歡的系列書,它們的殘破程度,簡直令人髮指,甩頭甩骨到有時會在櫃邊枱底,找到孤伶伶被飛開的一頁。我和老婆還有工人姐姐,也消耗了不少心力和膠紙,才能把缺頁歸位。
皆因他們會常常帶著這些書四圍走,看得緊張的時候,下午茶時間會邊食邊看,甚至試過邊屙邊看⋯。廁所開大時看手機,現世間實屬正常;開大時看書,簡直是世界奇聞。
現今小朋友的資源太充裕,對書本的愛,已經不能以「擏錫程度」而是用「貼身程度」去衡量。只因晝夜同在,看得越殘,反而代表越愛。
這種現象,也有點像新一代育兒上的改變。資訊氾濫、通訊發達、交通方便,小朋友可以隨時接觸到的,已經不再限於身邊的父母,他們有更多選擇。
作為現今的父母,很怕淪為書架上新淨卻封塵的書。我們不得不與子女身邊的事物公平競爭,令他們願意黐在身邊,無時無刻被呼喚。
「爸爸~你喺邊度呀⋯?」
「爸爸~我 Zoom 唔到呀⋯!」
「爸爸~要同我玩呀⋯!」
「爸爸~一齊食飯啦⋯!」
「爸爸~你放工未呀⋯?」
疫情下,很多 Work From Home 日對夜對的時間,儘管身心有多疲累,聽到他們叫我,甚至被 Chur 到甩頭甩骨,但知道他們仍會在眾多選擇中記得我,心裡還是很爽的。
偶爾放長假,就算很想休息,仍然會義無反顧的用生命值硬接一個又一個的活動,上山又下海,宿營露營又 Staycation,比返工更加勞累,但我居然很癲仍然笑得出。
諗諗吓,對住兩隻馬騮,我都幾M底。